华西都市报 -A13 宽窄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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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格与丧德

□胡华强

  川话有个俗语:玩不够的格,丧不完的德。
  先说“玩格”。“玩”当然就是“享受”的意思了,还暗含有“显摆”的意味。“格”就是格调,就是资格,就是排场。有一种人,因偶然的机会,获得了某种超出自己能力和权限的享受,必定有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的新奇和狂喜,不尽情享受简直是浪费机会,不高调显摆简直是不合天理。这种玩格,逃不了最终“丧德”的下场。
  传说某某人用牛奶洗澡,某某人吃鲤鱼专吃嘴角边的胡须,某某人用金链子做裤腰带……这些就是“玩格”。记得二十多年前,我有一个同事,家里很有钱,安装了一部摇柄式的黑色电话机,他的口头禅就是“该玩的格就要玩”。现在回头来看,竟有点沧海桑田的感觉了。
  再说“丧德”。川话里“丧德”一词,在重庆一带变音为“葬德”。“丧德”本来是“缺德”“失德”“残忍”的意思,比如看到那些心狠手辣残忍无度的家伙,有人就会感叹:“那人太丧德了!”“丧德”一词后来逐渐演变出“丢脸”的意思,诅咒别人,骂一声“何必那么葬德”,便是鄙夷至极的意思。在重庆地区,“丧德”还具有“可怜”“悲惨”等满含悲悯同情的含义。如看不得别人苦戏的人,就会眼泪汪汪地说:“那个人好丧德哟!”
  玩格与丧德,大多时候是交替着出现。
  我认识一个曾经在乡镇企业纸厂里干采购的人,拿着厂里的钱走南闯北,吃香喝辣,见了无数的风景,玩了无数的排场,穿甩尖子皮鞋,抽牡丹牌香烟。后来厂子垮了,他就失业了,手上无权衣兜无钱,啥事不会干还脾气大,老婆一气之下离他而去,结果后半生落得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凄惶结局。我有一个亲戚长辈,年轻时风流潇洒,穿皮鞋戴手表,长期在外做生意操社会,极少回家,到处花天酒地。晚年病重体衰,困苦无依,只好回到家来。由于其大半生在外浪荡,未尽丈夫和父亲之责,家人甚怨……这些人,如果要给他们写个墓志铭,“玩不够的格,丧不完的德”是最恰当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