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洪江

　　“大雪天把篾编”是川北农谚。是说大雪封山，通往田地的路被皑皑白雪覆盖，没法到野外做农活，农人就在屋里做篾活把篾编。
　　川北农村竹源丰富，有“门前千竿竹，能顶万贯金”的说法，当地农民依竹而居，家家有片竹林。修长的竹子、青翠、茂盛，可编篾器。做篾活已成为农民的习惯，我从小耳濡目染，能用篾刀、篾条、篾丝编出各种类型的实用农具。
　　大雪天里，我就坐在街檐下矮板凳上，左手拿竹条，右手握篾刀，将竹篾经纬交织，不时和院子里的男人们边摆龙门阵，边交流做篾活的技法。那天，我编雨帽，雨帽工序比较繁杂，先要到竹林里选材，砍回竹子，把竹子的一头斜支在墙角，一头栳在肩上，用锋利的篾刀在头口平分破开，用力一拉，碗口粗的慈竹，就啪地一声脆响，裂开好几节，顺着刀势使劲往下推，竹子噼啪噼啪像燃鞭炮一样劈开了。经过打节、开条、起篾、剖丝等一系列工序完成备料。带皮的叫青篾，最结实，再起叫黄篾。从青篾到黄篾，我能起出六层篾片。接下来，用篾刀、锯子、凿子，砍、锯、切、剖、拉、撬、编、织、削、磨、穿、锁、扎、套等技法细心做篾活编雨帽。雨帽直径为80厘米，分3层，里、外层用竹篾编织，中间夹棕叶，从顶尖发散至边，篾条匹数越多，防雨越强，然后合拢用篾条锁边收口编成，再用桐油漆过，就会经久耐用，管过十年八年。
　　我们那里只有慈竹和斑竹。慈竹质地细腻有弹性；斑竹材质坚硬有韧性。干农活的农具比如背篼、箩篼、筐子、筛子、撮箕、戽斗等都是简单、粗糙的农具。慈竹为篾丝，斑竹做筋骨，经得起压、撞、磨等强力劳动。在编织过程中，用多根篾条围绕襟子篾片，压一挑一或敲二压三的技法相互交错扭转编织。在农村那些年，我一有空，就手捋篾丝横纵交织，一来一往地编背兜、淘篼、撮箕，想编啥就能编啥。
　　每当大雪纷飞，遥望窗外，我总会想起那难忘的篾编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