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你老汉烟瘾越来越大了……”
“建文,你妈唠叨越来越多了……”
哎,我这个当儿的,简直成了家里的信访局长。老爸老妈几乎天天向我告状,有时甚至一天几告,互相深恶痛疾地控诉对方。左手是爸,右手是妈,你说叫我这个当儿的咋说呢?有时被他们告急了,我只得安抚他们:“好好好,我过两天回来好好说他(她)一顿……”这一招果然奏效,他们常常要消停几天。但几天过后见我没回去,他们彼此的告状又纷纷扰扰而来,且愈演愈烈。老两口的战火,大有一触即发之势,让我哭笑不得,而又无计可施。
于是择一闲日,携妻带子,拎着大包小包归家灭火而去。
一到村口,就看到了我家屋顶上那袅袅的炊烟。还不待我把车停妥,老爸老妈早已伛偻着背蹒跚而至了。“哎呀呀,回来了就是咯,哪个喊你买这些的嘛……”“你妈天天都伸长了脖子往村口望呢!”“放屁——你还不是一样的?”老妈一边呛白着老爸,一边摆上琳琅满目的果蔬糕点,然后和老爸一起在厨房里继续忙活。
我没提他们彼此告状之事,和妻子在厨房里帮他们打着下手。饭桌上,老爸老妈忙不迭地帮我们夹这夹那。我说:“爸,妈,你们跟我们去城里住吧,你看我家里多宽敞的嘛,还空着两个房间呢。”妻子也附和着:“就是嘛,要是你们有个病痛之类的,在城里就医既方便又安全,我们也省心得多呢。”其实,这早已是个老生常谈的话题了,可每次都被他们婉言相拒。也许是他们安土重迁,也许是他们想替儿女们省心,总之,他们死活不离故土,在这一点上,老两口居然一直高度一致。
“要不,你们一个住我家,一个住大姑家,免得你们天天吵架,天天告状。”这时,一直闷头刨饭的儿子,居然冷不丁地爆出这么一句来,让我们忍俊不禁,妻子更是笑出了眼泪,她一边揩拭着眼泪,一边狠狠而又轻轻地掐着儿子。“老子哪里都不去,老子就喜欢告状,你个鬼崽崽还精灵古怪呢。”老妈一边给儿子夹菜,一边笑骂着说。“你大姑在西藏呢,我有高血压,你奶奶有糖尿病,哪里有法去那里住嘛。”嘿嘿,老爸居然还当了真呢。
“那好吧,你们选择在哪里住都可以,只是不要吵架不要告状就行。说吧,今天把你们的状子都呈上来,让我来给你们评评理……”“呵呵,其实也没啥,就是你妈个性有点强……”“放屁,哪个喊你一天烟瘾那么大哇,还有,每次赶场赶到天黑都晓不得落屋……”我和妻子相视一笑,朗声道:“那就这样说好了哟,在老家住可以,但是以后可别……”还不容我把话说完,老妈撅着嘴气咻咻地回应道:“要得——要得——”。
日子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一月有余。我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周五的下午,我正在办公室整理资料,老妈的告状又来了:“建文,你老汉今天赶场又还没回来……”挂了电话,我即刻给妻子发了一条微信:“明天,回老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