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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籍修复师许卫红:

而立之年入行 曾被“一根针”难倒

许卫红正在进行《广益丛报》修复。

  初秋季节,四川大学图书馆附近正在进行道路维护,施工设备传来的嗡嗡声,在古籍修复室里听得十分清晰。古籍修复师许卫红,原本在储存修复纸张的柜子前摆了张椅子,谁知刚坐下,室外装修的声音便覆盖住她的轻声细语。
  “我们上楼说吧,那边正好有个刚修好的陈列馆。”
  许卫红今年49岁,在典籍陈列馆接受记者采访时,她说,入行17年,修书的时候,会找到“完全契合”的感觉。对于这份工作,除了享受,更多像形容成都这座城市一样,“来了就不想走。”

而立之年求学古籍修复
曾被“一根针”难倒


  “刺啦”一声,多余的纸张顺着剪刀掉落。裁剪、制作纸捻、打孔、穿线……许卫红和团队刚修复完《广益丛报》,目前已经进入装订阶段。修复古籍的时候,许卫红动作如行云流水,眉眼间全是笃定。但17年前,她刚32岁,虽在图书馆工作,但对古籍修复一无所知。
  在好奇、勇往直前的热情驱使下,许卫红报名了古籍修复师培训,内心除了激动,剩下的都是忐忑。“我三十多岁才入行,压力挺大的。”
  “因为这是一门手上功夫,我平时就喜欢做手工,刻字、磨石头什么的。”许卫红说。2008年,她拿到了四川大学的培训资格,前往北京,开启为期三个月的培训。
  在别人看来,枯坐在桌前的工作无趣且呆板,于许卫红而言,却是最大的乐趣。
  学成归来的她,碰到的第一个难题,不是修复技术,而是装订古籍时使用的“一根针”。
  古籍修复师使用的针,大多是锥针或缝衣针,用于在纸张扎眼定位、制作针锥和装订书册等。十多年前,难住许卫红的,正是像“缝衣针”这样琐碎且逐渐淡出日常生活的修复工具。
  那时,古籍修复尚不如现在“红火”,装备采购渠道尚未打通。“买修复用纸可以问问北京的老师,但买针,实在开不了口,我不确定缝衣针可不可以用,就去路边摆摊的地方,一个个找来试。”
  买回来的针当然能用,但和如今大家使用的专业修复装备相比,那根针,犹如那段历史:经费捉襟见肘,行业举步维艰。

古籍修复面临“断粮”窘境
“希望通过我们关注行业”


  “那会儿买个蒸古籍的锅、做浆糊的和面机器、漏勺,得详细解释它们的用途。”许卫红笑着回忆最初购买设备的趣事,“大家都不了解,这些装备看起来就不像正经干活的。”
  许卫红接受采访的地方,是四川大学典籍陈列馆。如今,80平方米左右的空间,全是古籍修复相关物件——展出的纸样、修复工具,以及古籍装帧形式的演变史陈列,便于来此研学的学生们了解“古籍医生”。而按照国家标准建设的标准书库,使得大量古籍在此得到妥善保存。而且,与学校内相关实验室的合作,也大大提升了古籍修复的效率。“像纸张检测,就可以寻求校内的纸张保护实验室帮助,他们的设备精准度很高。”
  虽然已有人员和装备,但许卫红和同事们依旧面临着巨大的工作难题。
  首先是大量破损程度较大的纸质文物。在工作中,他们遭遇修复难度最大的,当属馆藏古籍《景德传灯录》,这套入藏多年的古籍共有15册,约1920叶,全部粘连成砖,至今只有5册修完。
  “不遇良工,宁存古物”,科学、规范、慎重对待修复对象,不仅是对历史的敬畏,也是对文物最基本的尊重。如今,剩余的《景德传灯录》还在校内的标准书库内保存,“在我退休之前,一定会把它修完。”许卫红语气很坚定。
  除了修复难度巨大的古籍,许卫红和其他“古籍医生”,还共同面临着另一个窘境:修复材料紧缺。
  许卫红说:“刚入行的时候,图书馆只有5种修复用纸,现在已经有近300种纸张,但依旧不乐观。技艺可以通过学习提升,不过纸张买不到就是买不到,用一张少一张。”
  古籍修复只是文物保护生态链上的一环,如果传统手工纸消失,等于是断了古籍修复的“粮食”。采访结束时,许卫红说,“希望大家能通过古籍修复,关注到古籍保护,甚至是这个生态链上的其他行业。这也是我们都在为之努力的事情。”
  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 刘叶 摄影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