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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林里的“听蛙博士”朱弼成:

兴趣指引我成为蛙类声学专家

朱弼成在中科院成都生物研究所实验室。

  听取一片蛙声,能分辨出是哪些蛙在叫吗?对普通人来说这可能是天方夜谭,但对长期从事蛙类鸣叫行为与机制研究的科研工作者来说,不仅能分辨蛙的种类,还知道它们鸣叫的含义。
  近日,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专访了一位“听力超群”的青年科研工作者——中国科学院成都生物研究所动物行为与仿生项目组助理研究员朱弼成博士。34岁的他专注蛙类鸣声通讯与机制研究已有10多年,在动物生态学杂志(Journal of Animal Ecology)、行为生态学(Behavioral Ecology)等领域权威期刊发表SCI论文21篇,获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和四川省科技厅等多项科研基金资助。

在兴趣指引下
成长为蛙类声学专家

  朱弼成初次接触动物声学是在2013年,当时生物技术专业本科毕业的他出于对动物学,尤其是动物行为学的热爱,选择了进入中国科学院成都生物研究所(以下简称“生物所”)深造,“我从小就喜欢看动物世界、看与动物有关的书籍,因此对动物学有着浓厚的兴趣。”
  进入生物所后,朱弼成就一直跟着导师崔建国研究员和唐业忠研究员学习,从硕士到博士再到现在的助理研究员,专注于蛙类鸣声与机制研究。
  近几年,在崔建国研究员的指导下,朱弼成围绕视听多模通讯对蛙类性选择的影响以及噪音对蛙类视听多模通讯的干扰开展研究,取得多项优秀成果,包括发现雌蛙对视听多模求偶信号具有更久的工作记忆;证明视听多模信号整合可以帮助雌蛙识别部分音节缺失的鸣叫;揭示了环境噪音可通过跨感官干扰影响蛙类对视觉求偶信号的辨别,进而影响其配偶选择等。
  这样的成绩不仅仅源于朱弼成对科研工作的热忱,还源于他扎实而丰富的专业知识。采访中他自信地告诉记者:“通过蛙类的鸣声我们可以获取很多信息。你把我丢到海南吊罗山上,我闭着眼睛在路上走一下,听一下声音,就能分辨出周围有多少蛙,有些什么蛙,在10米、20米开外的蛙,用手电筒照一下,就能猜到是什么物种。即便只看到一闪而过的‘蛙影’,我也能根据它的运动姿态,分辨出是哪种蛙。”

科研不易
但能收获求知欲的满足

  作为蛙类鸣声通讯的研究者,在这10多年“与蛙共事”的时光里,朱弼成的工作地点时常在野外和生物所切换。在每年的3-8月蛙类繁殖期,他会和其他研究人员前往野外开展实验;当回到生物所,则会进行电生理等室内实验和撰写论文等工作。
  在野外研究蛙类鸣声通讯,完全可以用“艰苦”“危险”等词来形容。
  据朱弼成回忆,2017年,因为修路,山上的科研人员和保护区的职工都撤离了,当时上山的路没有完全修好,有些地方是悬空的,走在上面一边是悬崖。为了考察能否开展研究,他只身一人徒步前往海南热带雨林国家公园吊罗山上面的研究基地,“虽然已经有很多年夜间出野外的经验,但上去后看到那么大的林子,没有一个人,没有一盏灯,内心着实有点害怕。”
  虽然野外工作经常伴随着危险和困难,但朱弼成表示很享受,还曾创下连续在“与世隔绝”的雨林基地待上183天的纪录,“当你身处野外,去感受、窥探大自然的奥秘,在受到启发并迸发出‘研究灵感’时,你会觉得做科研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而那份喜悦会让你忘却途中的艰辛和疲惫。”

曾用科普创作
拯救了峨眉髭蟾蝌蚪

  在科研之余,朱弼成也一直在坚持科普创作,积极宣扬野生动物保护。他告诉记者,写科普文章一方面能传播科学知识,让公众了解到科学家的工作,另一方面能唤起公众对自然生态的保护意识,是一件十分有意义的事。从事科普工作多年来,令他印象最深的一次经历就是利用自己手中的笔切实地保护了珍稀濒危物种峨眉髭蟾。
  当时朱弼成留意到微博网友透露峨眉山有餐馆在售卖一种奇怪的“蛙鱼”,这种鱼浑身滑溜溜的没有鳞片,很像蝌蚪,有接近10厘米长。通过网友拍摄的照片他发现“蛙鱼”其实是我国特有珍稀濒危物种峨眉髭蟾的蝌蚪,它们一般生活在很冷的水里,生长缓慢,需要2-3年才能成年。
  朱弼成立即结合动物学和保护生物学的相关知识,撰写了一篇关于峨眉髭蟾保护的科普博文发布在社交媒体上,同时联系了当地的森林公安。文章发布后在网络上引起了巨大反响,也引起了森林公安的重视。很快,一缸一缸的大蝌蚪被森林公安从餐馆没收并随即放归,而餐馆老板也深刻认识到了售卖“蛙鱼”的严重后果。
  多年后他再去峨眉山考察,问及是否有“蛙鱼”售卖时,餐馆老板连连摇头:“这个是国家保护动物,千万不能抓。”听到这样的答案,朱弼成十分欣喜,也让他再次坚定了科普创作的决心。

蛙类听觉毛细胞再生研究
将为听觉损伤治疗提供重要思路

  提到研究蛙类鸣声行为与机制的意义,朱弼成说:“虽然‘冷门’,但它属于基础研究的重要内容,可以帮助我们理解动物的通讯方式和配偶选择规律。只有耐得住坐‘冷板凳’,把这些基础研究做扎实,才能促进未来在生态保护和应用开发方面的研究。”
  多年来对蛙类听觉的研究让朱弼成和他所在的研究团队发现,蛙类的听觉关键基因虽然和哺乳动物存在“高度保守性”,但它们的听觉毛细胞具有与众不同的再生能力。
  对于人类和哺乳动物来说,听觉毛细胞是不可再生的,如果人类能像蛙类一样终生再生毛细胞,那么人类将不再受“耳聋”困扰。
  “我们接下来想探究噪音对动物听力的损伤,以及损伤后的恢复过程。”朱弼成表示,揭示蛙类听觉毛细胞再生的关键调控因子或信号通路,将为探索如何借鉴蛙类听觉可塑性和毛细胞再生能力,解决哺乳动物(包含人类)毛细胞再生障碍和噪音性听力损伤防治提供理论依据,具有重要科学意义。
  

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 谭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