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西都市报 -A15 宽窄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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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咸菜香

  

□王晓林

  周末回老家,亲戚送我一大袋咸菜,鲜香扑鼻,让我想起母亲生前腌制的咸菜。
  我的家乡在大竹县,有山前、山后之说,老家在山后,与山前的咸菜有别,山前称山后的咸菜为“浸水咸菜”。这浸水咸菜,是山后众多菜品中的一绝,更是母亲的拿手绝活。每年春节后,母亲都要腌制几大坛咸菜,原料就是自家地里栽种的青菜。母亲腌制的咸菜,色泽金黄,手艺无与伦比,盖过乡邻。
  每年过了正月初一,母亲就开始忙碌了。先是将地里的青菜采回来,堆在院坝里,用竹刷把每兜青菜由里向外反复清洗干净,再用篾条将青菜穿串起来晾晒。待到青菜四成干时,取下放在簸箕里。
  之后,母亲会把晾干的青菜切成小块薄片,用食盐、生姜、花椒、辣椒粉等调料按一定比例混合搅拌均匀,装在土陶坛里,封口罩上盖。一个月后,腌制的咸菜就可食用了。
  母亲做的咸菜有形,有色,有味,辣椒粉裹在上面,红里泛青,青里透红,色泽诱人。吃在嘴里香喷喷,脆生生,辣中带麻,麻中有辣。尝过母亲咸菜的人,都会赞不绝口。
  咸菜的鲜香伴我度过饥饿的童年。考上初中后,我来到离家近10公里的石子中学读书。每周星期天下午返校,母亲都用塑料瓶装满咸菜,作为我一周的辅助菜肴。她做的咸菜,为我的初中时光增加了一味调味剂。
  三年后,我考上高中。由于路途遥远,我每个月才能回家一次。每次返校,母亲不改初衷,用瓶子盛满咸菜交给我。每当我在宿舍里把咸菜瓶打开,鲜香总会引来室友的争抢,即便睡觉前也会偷吃一口。在高中的青葱岁月里,母亲做的咸菜成了我的精神寄托。
  上了大学,离家更远了,我十分想念母亲做的咸菜。每次放假回家,母亲都会为我准备更多咸菜,以解我对咸菜的相思。
  这些年,我吃过不少咸菜,如菜摊上卖的、食店里做的。它们种类繁多,色泽、形状各异。然而,在我的味觉中,都不及母亲腌制的咸菜味道好。
  1984年5月的一天,当时的县委领导率工作组进村调研,中午在我家用餐,他对母亲做的咸菜特别赞赏,临走时,还特意捎上一袋。不久,这事传遍十里八村,不少家庭主妇还来向母亲讨教腌制咸菜的“秘方”。
  母亲在世时,在灶屋隔壁房间一角落里,依大小顺序摆放着十多个菜坛子,每年都要装满咸菜,品种齐全,有青菜做的,有萝卜干腌的;有盛满萝卜、豇豆、生姜等做的泡菜坛,有海带或菜叶包裹的霉豆腐,还有椿树皮浸渍的咸鸭蛋。
  这些坛子,是母亲一年四季为家奔忙的见证,也是母亲为人处事的象征。母亲用她那双勤劳的手,为家人撑起了生活的蓝天。
  母亲去世后,我回家的次数渐少,菜坛无人管理,逐渐发霉变质,只好扔掉。如今,尽管屋角菜坛荡然无存,但一想起母亲,我就会想起咸菜,想起母亲浓浓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