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龙溪非遗传承人苏磊讲述火龙与古镇的故事
▲ 国庆期间黄龙溪的舞火龙表演。 苏磊 供图
◀ 苏磊在练习舞龙技艺。
◀ 黄龙溪学校,孩子们正在学习舞龙。
国庆期间,夜幕降临,一条条火龙穿梭在黄龙溪古镇街头。
坐落于成都平原南部,黄龙溪古镇已有1700多年的历史,是原文化部命名的“中国民间艺术(火龙)之乡”。
“我从小跟着父亲学习‘烧火龙’,如今,黄龙溪的孩子们也在学舞龙,舞龙已经深入到我们黄龙溪人的基因。”国庆前夕,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专访了黄龙溪非遗传承人苏磊,听他讲述火龙与古镇的故事。
黄龙溪地名中的“龙”字,似乎让舞龙与古镇的渊源更深。以前,烟花火龙吸引八方来客;现在,铁花火龙依然叫好声不绝于耳。代代传承中,黄龙溪的“烧火龙”越烧越旺。
在苏磊记忆中,黄龙溪以前“烧火龙”使用的是烟花。青年们头戴草帽,光着上身,穿着短裤,手擎金黄色的“火龙”上下翻飞、左挪右腾,围观的群众用烟花对着火龙狂喷。
在人们的祈愿中,“烧火龙”能消灾降福,带来吉祥。在烧火龙的现场,火花交织,漫天光彩,气势壮观,整个古镇进入一场狂欢。此时,烟火难免跌落在舞龙人身上。
“再烫也不能丢了手中的龙,这是舞龙人最基本的看家本事。”苏磊说,为什么舞龙人要光着上身,原因就是为了避免火花点燃衣服,贴着皮肤更容易烫伤。虽然有习俗认为,皮肤烫出了“泡“,寓意更好,但舞龙人要把烫伤控制在可控范围内。
舞龙的热闹场面,让年幼时的苏磊深受感染。他跟着父亲和祖父学做烟花,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成为舞龙队中的一员,手擎火龙穿梭于人群。
“那时候可真热闹啊!”苏磊感叹。
成年后的苏磊走南闯北,当过仓库管理员,干过销售,“那时候到东部沿海城市打工,一个月的工资高着呢。”苏磊笑道,虽然打工能赚钱,但他每次外出的时间都不长,因为每逢节假日,他总是被黄龙溪“拽”回来筹备火龙表演。
冥冥之中,苏磊与火龙被一根隐形的线捆绑在一起。
黄龙溪的火龙从烟花变为铁花,还得从苏磊的宝岛之行说起。
43天,苏磊清楚地记得这个数字,这是他2012年赴台湾各地表演火龙待的日子。那段时间,他去过台中、台北、高雄等城市表演,所到之处均获得一片喝彩。
实际上,在赴台筹备阶段,苏磊就遇到一个棘手问题。“一方面,烟花不能带上飞机;另一方面,成都禁止燃放烟花。”苏磊说,为了解决烟花的问题,他专门去重庆铜梁学习“打铁水”。
“打铁水”就是将生铁熔化成铁水,再将铁水抛洒空中,上千摄氏度的铁水在空中像天女散花,掉落地上时像泼金撒银,极具观赏性。铁水最后掉落在地面时会降温到30摄氏度左右。
这是一场勇敢者的技艺。一人抛铁水,一人打铁水,上千摄氏度的铁水如何朝“打铁水的人”泼过去,很有讲究,稍有不慎就会造成严重烧伤。苏磊记得,他见过一个打铁水的师傅被烫伤得极为严重。因此,这需要“抛与打”的两个人配合无间,靠的是绝对信任。
从业约20年,苏磊没有出过一次事故,他笑言自己运气不错。经过这些年的表演,苏磊认为,烟花火龙的互动性更强,而铁花火龙的观赏性更强,更具感染力。
黄龙溪学校的操场,充斥着孩童们的嬉笑声,5支舞龙队高举着5条龙,正在欢乐地奔跑。
“这是我们四到八年级的舞龙队,其中八年级是女子舞龙队。”学校副校长张勇告诉记者,舞龙课于2016年开始已经常态化进入课堂,一个学期10课时,不仅每个班都有舞龙队,还有年级队和校队。
苏磊小时候就读于黄龙溪学校,如今他也希望学校的孩子们能够传承这门传统技艺。
“我记得有一年是龙年,从腊月二十七到正月十五,我们舞龙队忙得不着家。”苏磊说,那一年舞龙队有约40名队员,天天在外面表演。疫情这几年,舞龙队也受到一些影响,队员减到了27人。
苏磊早年或许没有想到,舞龙带给他的不仅是事业,更多的是视野。
从入行至今,他已经带过100多个徒弟,不仅走遍了国内各大城市,还去过澳大利亚、韩国等国家和地区进行舞龙表演。靠着这门传统技艺,他从古镇走向国际,所到之处,皆有掌声与喝彩。
经过这么多年摸爬滚打,苏磊觉得舞火龙这种传统民俗技艺并不冷门,而是有货真价实的市场认可度。目前,他正在为舞龙队的两名队员申请非遗传承人,希望更多人掌握这门技艺。
与记者告别之际,苏磊拿出自制的龙头,踩着古镇的石板路舞了一小段,一招一式,颇有范儿。不远处,黄龙溪学校的操场上,28条龙静静地矗立,等待孩子们用稚嫩的手掌将龙头高高举过头顶,继续传承“火龙之乡”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