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飞

　　妈从老家提回一袋梨子，个头不大，味道很甜。她说：“这是你二婆家那棵梨树结的果。树子点都不粗壮，但挂的果子密挨密的，把树枝都压弯了，硬是驮金挂梭的。果子结得多也不尽是好事，由于养分跟不上、挨得太紧，果子普遍比较小，还有僵疤。”
　　在我的家乡，“驮金挂梭”专门用来形容果树结的果子多。
　　小时候，我家房前屋后栽有橘子、桃子、梨子、柿子等多种果树，它们挂果、成熟的时节各有差异。每当树枝开始弯腰时，我就兴冲冲地向爷爷奶奶报告：“那棵树的果子结得驮金挂梭的！”他们笑得合不拢嘴：“果树晓得你嘴巴馋了，所以一次性多结点，让你吃个饱。”
　　从那以后，我经常站在树下仰望慢慢长大的果实，忍不住流口水。又担心鸟雀或虫子偷吃，于是手握一根“响壳子”（一头破成几瓣的细竹竿），只要一看见有鸟儿靠近，不管是单纯过路还是不怀好意，立马在地上或树干敲打，发出声响驱赶它们。果香味越来越浓，老远都可以闻到，真是诱人啊。偶尔有还没熟透的果子掉落，我就心痛得很，一边祈祷树枝枝千万要坚持住、莫松劲，一边责怪地心引力多事、捣乱，白白便宜了那些蚂蚁。其实，陪着果树成长所得到的满足感，远远超过大饱口福的获得感——小孩子嘛，都是眼大肚皮小，看到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