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拍悬崖村脐橙园。

莫色尔布在脐橙园伺弄他的果树。

莫色尔布幸福的一家。

　　

点位
凉山州昭觉县悬崖村
马海里根 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 席秦岭

　　逃离悬崖上的村庄，曾经是凉山州昭觉县悬崖村村民莫色尔布一家的梦想。为此，父亲曾把家从山上搬到山脚，还用尽全力送子女进城念书。初中毕业后，哥哥留在城里打拼，姐姐妹妹也都外嫁了，唯独莫色尔布，在城里分到新房后，又选择回归悬崖村。他在山脚种下412棵脐橙，开始了“富贵吉祥”的梦想。
　　尽管长期在相隔70多公里的城乡之间奔波，但莫色尔布坚信：我家的支柱产业在悬崖村。

新家
门前开着索玛花
屋里家具家电一应俱全

　　莫色尔布生于1980年，已过不惑之年的他，孩子才5岁。在凉山彝族地区，他算是生育得很晚了。
　　他有两个家，一个家在昭觉县城沐恩邸社区，一个家在离县城70多公里的悬崖村。
　　城里的家，100平方米，正对着小区宽大的活动广场，绿化带里树木葱郁，紫红色的索玛花开得正艳。这里离幼儿园很近，走下楼梯，步行几分钟就到了。
　　在城里拥有这个漂亮的新家，莫色尔布只花了1万元。2020年5月，村里84户贫困户易地扶贫搬迁时，他从悬崖村搬进了这个楼房。去年，莫色尔布花了3万块钱，把房子装修一新。屋里，柜子、桌子、家电一应俱全。客厅里，挂着大幅“富贵吉祥”和“家和富贵”的画，他还捉了两尾鱼放进水族箱里供儿子玩耍。拉开冰箱门，里面装满了腊肉和香肠……
　　平时，莫色尔布的妻子吉牛铝洗在家里照顾儿子，她的肚子里还孕育着一个新生命。儿子很喜欢这个新家，告诉莫色尔布，“我长大了要当老板，给妈妈煮饭吃。”莫色尔布不喜欢儿子的这个梦想，他更愿意儿子将梦想改为“我要好好念书，上大学。”

逃离
父亲带着家人下山
拼命送孩子们进城求学

　　4月27日，在悬崖村，莫色尔布指着老家的房子向记者讲述父亲带着一家人逃离，他又回归的故事。
　　莫色尔布的父亲当过兵，算是村里见过世面的人。在他5岁那年，父亲和村里另外5户人踩着218级藤梯，把家从悬崖之上搬到了河谷。
　　尽管是逃离，但在父亲看来，大家对这个悬崖之上的村庄感情复杂。200多年前，他们的祖先为了躲避战乱，选择到悬崖之上安身立命。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悬崖村曾是祖辈们的桃花源，他们在这里甚至过得比山下的人还要好。只是后来，社会经济发展了，悬崖村因为交通不便，被时代远远甩在了后面。
　　搬家，对于莫色尔布的父亲来说，更大的愿望是为一家人寻找一条出路。
　　山下的房子，也是在政府帮助下建起来的，他们还找人用油漆写下了“牛觉社人民永远不忘共产党”的标语。门口，就是奔腾不息的溜筒河；对岸，有一条国道，不时可看见汽车驶过的影子。
　　父亲带着家人在山下种水稻、玉米，还叮嘱孩子们一定要好好学习，长大了才能靠知识改变命运。
　　山上，还住着他们血脉相连的亲人，遇到红白喜事，莫色尔布会跟着父亲爬藤梯走亲戚。
　　其实，原来山下的日子并不比山上好。小时候，家里的粮食根本不够吃，快断粮的时候，父亲就背上背篓攀上藤梯，向山上的亲戚借土豆，等到水稻和玉米成熟时，再上山还粮食债。
　　莫色尔布说，靠知识改变命运，这个信念在父亲心中从未改变过，哪怕母亲去世了，父亲依然拼着老命，坚持送4个孩子上学。哥哥在昭觉县城念完初中，升学失败，便留在城里打拼，慢慢站稳了脚跟，还买了房。莫色尔布和姐姐、妹妹都在县城念完了初中，但他们都没能继续升学。
　　初中毕业后，莫色尔布四处打工，去过北京、广东、内蒙古等地，“在工地卖过力气，也在服装厂踩过缝纫机。”莫色尔布说，因为没有文化，他在外面吃了不少苦。

出路
种脐橙打零工
全家年收入7万多元

　　曾经，凉山彝族自治州是典型的深度贫困地区，在国家脱贫攻坚战打响后，凉山打出了“组合拳”：修新房、修公路、抓就业促增收、激活土地资源、改善人居环境……
　　2016年，村里争取到了15万元资金种脐橙。莫色尔布看到了希望，他不再外出打工，而是留在悬崖村，在3亩地里种下412棵脐橙。
　　莫色尔布把这片果园当成命根子，精心侍弄着，种下的脐橙第一年就挂果了，卖了1万元。2020年5月，他家分到新房后，他把妻子和孩子安顿在新家，自己又跑回村里看护脐橙。农闲时，他到昭觉县城周围的工地帮人装修房子。
　　2021年2月25日，在全国脱贫攻坚总结表彰大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庄严宣告：我国脱贫攻坚战取得了全面胜利，现行标准下9899万农村贫困人口全部脱贫。莫色尔布是其中之一。
　　昭觉县农业农村局局长马比小龙介绍，为了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去年起，昭觉县农业农村局请来成都的专家，为悬崖村50亩脐橙园免费提供种植和生物防控技术指导，并把莫色尔布和另外一位村民培养成“土专家”。
　　“这个举措，为我的果园减少了很大一笔开支。”莫色尔布算了一笔账，去年，他种脐橙只花了上千块肥料钱，而卖水果和打零工，他家的年收入有7万多元。
　　在城里生活的妻子也没闲着，参加了当地政府组织的厨师、电工和彝绣等培训班。她买了一台缝纫机，没事时，就在家里绣绣花，有时，一个月可以挣两千多块钱。
　　从悬崖村到沐恩邸社区再到悬崖村，莫色尔布一家的生活蒸蒸日上。那412棵向上生长的脐橙，寄托着他家“富贵吉祥”和“家和富贵”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