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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交响乐团总监林大叶:

我们需要给交响乐一些耐心

林大叶

深圳交响乐团是国内最早走职业化建设的交响乐团之一。

  1980年8月,深圳经济特区成立。与之相匹配的,是具有国际视野的文化建设内容。成立于1982年的深圳交响乐团(以下简称“深交”),正是基于这样的背景,成为国内最早走职业化建设的交响乐团之一。
  40载不断探索和创新,也让深交成为国内第一支应邀走进国家大剧院的地方乐团,第一支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举行专场音乐会的亚洲乐团。
  今年10月,应中国音乐金钟奖邀请,深交担任了古筝决赛的伴奏任务,并带着他们的原创大型交响套曲《我的祖国》重返成都。演出之前,深圳交响乐团音乐总监林大叶接受了封面新闻独家专访。

不同城市对交响乐风格影响大

  若要说对成都和深圳两座城市的对比印象,大家映入脑海的或许都与成都的“慢”和深圳的“快”有关,在这种截然不同的城市环境里,也形成了风格迥异的文化氛围。在林大叶看来,深交诞生在我国经济发展最前沿的深圳市,比较早地走上了职业化发展的道路,这和深圳市整体的经济发展是相匹配的,但这种快速的发展也是优劣相伴。
  1980年代,改革春风席卷南国,深圳交响乐团应运而生。相比多数从歌舞剧院分离出来的交响乐团来说,深交没有冗杂的职业化改革问题。几乎可以说,从诞生之初开始,深交就是朝着职业交响乐团的建制迈进的,这也为乐团形成专业的、与国际高度接轨的特点奠定了基础。
  “但这其中的问题是,你会发现,国际上一流的交响乐团,他们成长的城市,维也纳、柏林等等,哪一个不是历史悠久的古都呢?所以固然在建设的过程中,深交没有什么历史遗留问题,但同时,它也和成长于有着千年历史文化的城市的交响乐团没法比,没有太多的底蕴。”林大叶以成都作为对比,他提到了成都目前的4个专业交响乐团——四川交响乐团、四川爱乐乐团、成都乐团、四川音乐学院交响乐团,它们依托于成都几千年来的城市历史文化,在底蕴的展示上确实有较大的优势,而这正好是交响乐所需要的。

创作优秀原创作品才是题中要义

  在这种形势下,乐团创作自己的原创作品显得尤为重要。深交从建设之初起,就一直坚持西方经典作品与委约原创作品齐头并进的路子。近些年来,一部分原创作品也持续走出交响乐的小众圈子,进入更广阔的人群视线中。例如此前精心组织创作的大型原创作品《神州和乐》《交响山歌·客家新韵》《人文颂》等,尤其是大型儒家文化交响曲《人文颂》,2013年9月,还应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邀请,前往巴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部会堂进行演出,引起轰动。
  对于林大叶来说,交响音乐毕竟是西方舶来品,如何运用这门世界语言去讲述我们自己的中国故事,才是题中要义。“演奏西方的经典作品可以不断提高乐团的专业水准,使咱们磨合到更高的层次。但我们最终的目的不是要把西方的作品演奏得多完美,而是演绎自己的中国故事。”
  林大叶对曾经出国演奏的一件事印象深刻。《我的祖国》创作好后,深交曾巡演到德国。他们与德国合唱团合作,请当地的合唱团成员唱诵中文,没想到这种创新型的举动效果异常好。虽然德国合唱演员发音并不十分标准,但却丝毫不影响《我的祖国》的表达效果,中华大地的壮美在异国他乡唱响,到场的华人华侨都潸然泪下,不少德国本土观众也为之感动。
  “以前德国的交响乐团来国内演出,场场爆满。现在我们可以用自己创作的作品,以交响乐的形式,反向输出到国外,并且获得很高的评价,这是令人极为自豪的事情。”林大叶说。
  由此,不管是对四川交响乐团发展的建议,还是全面体察全国交响乐团的发展状况,林大叶都将此概括为:我们需要给交响音乐一些耐心。一些允许试错、勇于尝试的耐心,去等待交响音乐与我们中国本民族的融合,创造出更精彩的中国作品。
  “莫扎特、贝多芬300年才出一个,而中国真正投入交响音乐建设才几十年,我们需要更多的时间。”林大叶说。

对话
支持交响乐进行本土化尝试

  

封面新闻:《我的祖国》是怎样的一套曲子?第一次巡演时就来过成都,当时的反响怎样?
  林大叶:

这个作品是为了庆祝新中国70周年华诞,邀请知名的作曲家张千一先生创作的。这个套曲可听性是非常强的,涵盖7个乐章。里面海纳百川,把中国所有的具有特色的民族音乐特征都融入进了一个作品,从每个乐章的名字你也能感受到不同地域的不同音乐特色。例如有雪域的,有黄土高坡的,也有东方明珠的。
  这个作品不是第一次来成都表演了,去年全国巡演时就来过,反响非常好。这次我们受金钟奖之邀再次来到成都,演奏《我的祖国》也是对成都观众的一次回馈吧。
  

封面新闻:你是什么时候到深交的?这些年你感受到的深圳交响乐团有哪些变化?
  林大叶:

2006年我还在德国念书,那时深交组织了一次全国性的指挥比赛,我去参加了,虽然没有拿到最好的名次,但由此和深交结缘,之后在深交担任助理指挥。后来也去过杭州爱乐、广州交响乐团,又前往上海音乐学院深造,2016年时回到深圳交响乐团。
  深圳这个城市是个移民城市,非常有包容力和创造力,深交也是这样。我们更像是拓荒者,在白纸上去添加色彩,深交能给予我更大的发展空间。
  这些年来深交一步步变化,包括乐团收入的提升、参加演出的平台层次的提高等等,这些都是肉眼可见的提高。但我们最终还是希望自己和自己进行比较,需要超越的是我们自己。
  封面新闻:你对成都的印象是怎样的?有没有特别喜欢的地方?
  林大叶:成都和深圳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我觉得很多人努力大半辈子其实就是想过成都这样的生活。我尤其喜欢去成都的宽窄巷,如果有时间的话,我可以在宽窄巷坐一天。
  

封面新闻:你觉得目前我国交响乐发展的瓶颈在哪里?
  林大叶:

没有所谓瓶颈。交响乐是世界的语言对吧?但对于中国人来讲,坦率地说,如果你只局限于去演奏,如果只是想去演奏好贝多芬、莫扎特的话,你很难超越维也纳、柏林。所以我们期待着更多精彩的中国作品能够呈现出来。
  我们都知道,最早的古典音乐是从德国和奥地利开始的,从贝多芬、莫扎特、海顿开始的,从这样一个小小的区域然后慢慢发展,之后又有了俄罗斯学派、法国学派、民族音乐学派,到了现在南美也有自己的交响音乐特色。它们都是融入了自己本民族的风格,所以说如果一定要谈瓶颈的话,我觉得是对中国音乐作品的等待。
  我们需要有足够的耐心。我在德国留学时,导师就时常和我说,要相信古典音乐的未来在亚洲,亚洲的未来在中国。我其实一直也是这样认为的。
  

封面新闻:现在有不少乐迷会批评交响乐做一些本土化的尝试,认为这样不够“交响”,你怎么看待呢?
  林大叶:

我是很支持本土化,很支持交响乐和我们的民族文化融合的。因为历史上优秀的交响音乐都是这样来的,比如德沃夏克、柴可夫斯基。所以我刚才也一直说,要给交响乐试错的空间,勇于探索各种可能,最终一定会找到一个最契合的点。如果我们抱着乐观的态度,它是一定会到来的。我们需要的是耐心等待。封面新闻记者徐语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