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西都市报 -A15 宽窄巷-
A15宽窄巷
  • ·“唤醒”文物的人:用巧手弥合古蜀文明碎片
  • ·年轻人热衷“迷你挖宝”考古盲盒为什么能火?
大家都在看

扫一扫

下载封面新闻APP

体验更多精彩

“唤醒”文物的人:用巧手弥合古蜀文明碎片

曾帆的双手“唤醒”了众多文物。

  曾帆正在进行陶器拼对与粘接。

瓷器上色。

  金沙遗址博物馆背后,有一座小楼,这里是成都文物考古研究院文物保护研究所,在这里,有一群修复师守护着历史的本色。相比博物馆内游人如织的喧嚣,这里安静平和,而埋藏在地下的文物残件,就在这些修复师们的手中“起死回生”。
  去年,56岁的文物修复师曾帆被评选命名为“成都工匠”,他主要从事无机质文保修复工作,通俗来说,即对青铜器、陶瓷器、玉石器等进行文保修复。从业20年来,他参与了成都老官山汉墓、商业街船棺葬、金沙遗址、广汉三星堆遗址等诸多重大考古发现的文保工作,“唤醒”众多历史遗珠,古蜀文明的时光碎片在他手中弥合。

象牙几乎碎成渣
历时两个月提取近40根

  
  在此次三星堆祭祀区遗址发掘工作中,成都文物考古研究院文物保护研究所承担了四号坑的象牙提取工作,曾帆也参与其中。四号坑的糟朽象牙是提取难度最高的一个坑,由于曾被火烧过,坑中的象牙几乎都已成了碎渣。“一点强度都没有,如果拿手去抓,就相当于抓泥巴的感觉差不多。”曾帆曾参与过金沙遗址象牙提取和保护的工作,富有经验。在进行观察后,他和同事们决定先对糟朽象牙做物理支撑,慢慢清理填土后,再翻面提取。
  “先要用材料做一个壳子,把象牙盖起来,再从底部开始清理,掏空了再用提前做好的模具垫上,绑起来,再翻面托住取出。”曾帆说,本着对文物充分负责的态度,这项工作要细心细心再细心。他们先要在坑上对象牙进行观察、编号,经过下坑了解每根象牙的情况后,才能进行提取。
  相比金沙遗址发掘时,现在的材料更为先进。“以前都是用石膏做支撑,现在选择的材料是高分子树脂绷带,十分轻便,强度高,对现场无损。”按照这样的方法,文保队员一周大约能提取出5到6根象牙。他们前后历时大约两个月,共提取完整的近40根象牙。
  让曾帆感到骄傲的是,在他们的队伍中,老、中、青三代队员梯队健全。从工作方案到实际执行,大家各自发挥长处,配合得井井有条。象牙提取完毕后,需要密封好,放入冷库中保存,等待进一步的加固保护和研究。

妙招模拟天然石色
让三千年前石虎完整逼真

  金沙遗址博物馆展厅内,有一组石虎,堪称商周时期石刻圆雕艺术精品。石虎作卧伏状,直颈昂首,虎口呈方形,前爪前伸,后爪向前弯曲卧于地面。威猛狞厉,自然拙朴。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组石虎中,有一只曾经缺了一条腿。正是因为曾帆的工作,石虎才得以完好地呈现在展厅中。
  由于石虎的石料讲究,最初的修复让曾帆有些犯难。“原本的石料上有大量的灰白色条状斑纹,修复时,也需要模拟其原本的色彩和状态,用石料的自然纹路接近虎斑,这有一定的难度。”曾帆说,为了修补得更加自然,他们想了许多办法。最后,终于确定了方案:寻找各种颜色的石头,先用斧头打砸,再将它打磨成精细的石粉,调制出各种颜色,最后使用到填充剂中,根据虎的纹理,模仿出石虎原本的纹理。石虎修复好后,将其放入成组套件中,就连专家也难以分辨出哪只石虎是经过了修复的。
  曾帆记得,有一位老专家曾对他说过,修复不是“做脏”。“意思就是,文物的修复要干干净净,把该有的层次、文物的原貌都呈现出来。”多年来,曾帆一直这样要求自己,在文物修复工作中,他始终对自己要求颇高。“总觉得有遗憾,想要做到极致,但是越做又越觉得天外有天,永远达不到最高要求。”

入行20年成﹃工匠﹄
曾参与多项重大考古文保

 
  入行20年来,曾帆始终对文物修复工作充满热情。2020年,他被评选为“成都工匠”。据了解,这个称号由成都市委、市政府命名,用以表彰执着专注、精益求精、一丝不苟、追求卓越的产业工人队伍优秀代表。
  这与曾帆多年来的勤奋和专注分不开。实际上,他是一个“半路出家”的手艺人。上世纪90年代,他所在的精密模具厂关闭,听朋友说起文保中心招聘,需要理工科的助手,于是兴冲冲报了名,并顺利进入这个行当。
  曾帆刚入行,就遇上了成都商业街船棺的发掘,他被安排到现场参加文保工作。“开始啥也不懂,就跟着老师学。根据材料、细节去做,每一个任务都努力完成好。”曾帆说,他有很强的执行力和学习能力,很快,在不同工地的学习,让他对陶瓷、青铜器、漆木器等器物的修复有了初步的掌握。
  曾帆觉得自己十分幸运。来到文保队伍工作后,成都市几乎所有重大考古发掘他都曾参与,包括老官山汉墓竹简、织机的发掘修复;金沙遗址发掘的象牙保存与保护,五彩斑斓的玉石器的修复,大多出自他手。后蜀赵廷隐墓一组精美的陶俑,即使碎成片了也能在他手中重获新生。
  在曾帆看来,每一次的修复工作都是新的。“我们的工作是通过修补、粘贴,再做好纹饰,达到展示效果。不能去创作,只能有依据地进行复原。”曾帆说,文物修复是一项极具挑战性的工作。在小小的工作台上,他总是平和地面对手中的每一件器物,试图重新赋予它生命。

  封面新闻记者 戴竺芯 杨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