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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郎山上的“开路先锋”

——川藏公路筑路史

二郎山上的纪念碑,彰显川藏线“三不倒”精神。

二郎山盘山道。韩斌摄

  

我们的红色记忆

——川渝红色故事征集活动

  《天路叙事》

选登③

  □蒋蓝
  二郎山地处四川盆地西部,位于雅安市和甘孜藏族自治州交界处,海拔3437米,公路越经山口的海拔为2980米。二郎山自古山陡水险,古道斗折蛇行,骡马也无用武之地,只有靠人手脚并用,方能攀援通过。
  二郎山的层峦叠嶂中,散落着星星点点的古老山地民居,栈道、索桥、笮桥、木板桥、石拱桥星罗棋布。洞穿二郎山的隧道为通行提供了极大的便利,那条26公里的穿越二郎山的川藏公路,连接起了天全县四季花开不断的山水之路、历史久远的茶马之路、红军长征的伟大之路。
  新筑川藏路有三大工程最为艰巨:二郎山、“橡皮路”、八大桥工程。
  1950年3月,18军在乐山召开进军西藏的誓师大会,拉开了解放西藏的序幕。同年6月,进藏先遣连已经到达甘孜,昌都战役也即将打响,物资及运输保障成为关系进藏成败的首要问题。二郎山的旧公路是国民党时期修建的,已经千疮百孔、荒草丛生,路面只有1米多宽,无法行车。后经工兵20多天奋力抢修,于1950年5月30日勉强能通车,但随着6月雨季的到来,又被严重的塌方及山洪阻断。前方的物资供应面临着极大的困难和威胁,尽快抢通公路成为当务之急,需要大批的人员投入。在这种情况下,18军54师党委决定把抢修二郎山险段的任务交给正在川西参加剿匪的162团。部队被紧急抽调回驻地邛崃,接受了抢通二郎山道路的新任务。
  162团是18军中第一个投身筑路的步兵团,自成立以来一路南下、屡建战功。刚听到要去修路时,习惯于在枪林弹雨中拼杀的勇士们想不通:怎么一下子就要和泥巴、石头打交道?从组织上说,不过是一纸命令;但从思想感情上转不过弯来,甚至觉得比“能上能下”“能官能民”还难!经过反复学习党中央和上级的有关指示,领会进藏的伟大意义与抢修公路的重要性和急迫性,战士们想通了:今天能够和泥巴、石头“打”起来,正是长年流血牺牲奋斗来的!因此,应该而且必须把战场上的拼劲儿拿到劳动中去!6月下旬,部队满怀着“开路先锋”的豪情,从邛崃踏上了奔赴二郎山的征程(《二郎山上不怕风来吹、不怕雪花飘》,《西藏日报》2016年8月16日)。
  部队汽车经过雅安后,就驶入了崎岖不平、弯曲陡峭的便道。停停走走,有时还要推车前进,再往前路况就更坏了,于是徒步行进。
  沿着公路走了十几公里,便是深山峡谷。便道多被塌方堵塞,或被洪水冲垮,断断续续,部队索性改走羊肠小道。经过两天半的艰苦跋涉,部队到达指定地点——两路口(今两路乡新沟村)。两路口是两条道路的岔口,一条翻越二郎山到泸定、康定方向;一条经后沟通往宝兴场方向。
  在十分陡峭的坡地上安营扎寨后,大家才发现修路还是一门技术活儿。战士熟悉的是投弹、射击、拼刺刀、爆破,但是砸石头、垒堡坎、打炮眼是头一回,一时还掌握不了。刚开始,大家用十几斤的大铁锤打炮眼,可是打不准钢钎头,掌钢钎的战士手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有砸出的血泡,伤病员不断增加……
  但“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后来推广三人一组打炮眼法:一人掌钎,两人抡铁锤,随时轮换,减少休息,提高工效。另外,一些出生于农村的民工也想出了砸石头的好方法:利用树枝、树皮、旧布条等废物做成圈子,把石块放在圈内,用铁锤击打,既省力,也减少了石头飞溅造成的伤人事故。
  在施工中遇到技术难题时,团部请来一位技术员,他向大家讲解了公路建筑结构原理以及泥石配料比例、路面铺筑、路拱横坡度、小涵洞设置和排水沟处理等技术,使指战员增长了筑路工程技术知识,减少了施工中走弯路或返工的现象。
  二郎山上罕有人烟,没有集市,买不到蔬菜副食品,部队只好自己想办法,战士上山去挖野菜。他们出没在树丛、荒草、乱石之中,抵御着蚂蟥、虫蚁的袭击,割挖各种野菜,以满足大家的基本需要。作家高平在《川藏公路亲历记》中提道,162团3连专门抽调了朱庆顶等5个战士去挖野菜,在90天里一共割挖了野韭菜等各种野菜1150多斤。
  解放军就是解放军,推进速度是神奇的。到1950年6月中旬,公路已经修到了二郎山腰。
  二郎山海拔仅有3437米,但由于这里的气候是典型的“阴阳脸”,阳面面对的是康巴地区的高寒干燥气候,天气晴好;阴面面对的是川西温暖潮湿的气候,加上施工期正值夏天,雨水多不说,还时常夹杂着雪和冰雹,施工条件极为艰苦。
  由于二郎山山体的结构是泥、沙、石的混合,土质不易黏合,雨水一冲很容易造成塌方。部队清理堵塞在山上老路基中长达几公里的泥石流形成的堆集层时,就付出了巨大代价。指战员们开玩笑地说,那些频频出现的塌方,叫作“破坏交通的敌人”。因此,只要哪里出现了塌方,指挥员就大喊一声:“敌人阻碍运输了,干掉他!”战士们便跑步前进,一口气把路上的沙石收拾了。人们的身上沾满了泥水,于是大家就戏说,“穿的是呢(泥)子军装”(罗光德:《二郎山:“分水岭”上的百年》,《雅安日报》2008年2月17日)。
  6月25日那天,天气晴朗。解放军把公路修到了二郎山的山顶垭口。看到艳阳高照的雄伟山色,战士们放下了手中的铁镐、钢钎、撮箕,欢呼着跳起来……
  70年的流金岁月,弹指而过;70年的筑路传奇,也留给了历史无数的想象和追忆。留在二郎山垭口上的那段长达25公里的盘山公路,也在2001年1月11日二郎山隧道全面建成通车后,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在老公路的不少地段,甚至已经长出了齐腰的荒草,但生发于此的伟大传奇,从未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