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西都市报 -A16 品读-
A16品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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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上春树新作《弃猫》:“不得不写”的父亲与侵华战争

村上春树

  2019年,村上春树在日本一家很有影响力的杂志《文艺春秋》上,发表了一篇名叫《弃猫,提起父亲时我要讲述的往事》的散文,震惊了整个日本社会。因为在这篇随笔文章里,当时已经70岁的村上春树第一次对外提到,他父亲在1938年服兵役被派遣到中国,参加侵华战争,还曾在所在部队处死了一个中国俘虏。

以“弃猫”引出父亲从军经历

  村上春树在文章里表示:这段往事“沉重印刻在了自己幼小的心上”,并再次公开呼吁“继承历史”“不能忘掉过去”。村上春树敢于自曝家丑,直视家族负面历史的觉悟,似乎也让人理解了一向以基调轻盈、文风清新、不问政治而闻名于世界文坛的村上春树,为何近年来不断公开站出来呼吁日本政府要“正视历史、反思过去”。这篇散文在2020年单独出版日文版。2021年1月,这部作品被引进中国,以《弃猫:当我谈起父亲时》之名发行。
  书中,村上首次完整记录了父亲的一生、回忆了自己的成长经历。这在他过往的作品中是从没有过的。虽然书名叫做《弃猫》,但全书在“弃猫”上耗费的笔墨并不多,“弃猫”只是个暗线。但扔猫时父亲的矛盾心情、状态,与父亲前半生的经历有着分不开的联系。他以弃猫作为切入点,引入父亲曾有过的相似经历,简单介绍了父亲的童年,继而引出父亲从军的中年。书中笔墨着重的部分也是战争或者说是父亲的从军经历。
  熟悉村上春树的读者都知道,他一直保持着良好的生活习惯和公众形象,他与妻子恩爱有加,与媒体保持距离,对自己要求严格,跑步、听爵士乐、做意大利面……所以,对于父亲这段不光彩的历史,村上心里一直存有芥蒂,一度和父亲疏远,甚至在长达20年的时间与父亲不见面,如同绝交一般。
  直到在村上父亲最后的日子里,父子俩的关系才稍稍缓和。村上提到,“写自己的家人(至少对我来说)是一件相当沉重的事”,可能原因就在于此。但是不写又如鲠在喉,如同胸中的块垒,需要有一个契机来排解。终于,村上有一次想到小时候和父亲一起去海边扔猫的事情,就沿着这件小事,自然而顺畅地把心里的这些东西写了出来,就有了这本《弃猫》。

普通的水滴仍要铭记历史

  在父亲生前,村上不愿直接问他从军的事情,父亲也不愿向他提起,两个人就这样相互沉默着,直到父亲撒手人寰。村上在《弃猫》中写道,父亲去世后,足有五年时间,他还是很抵触去调查父亲年轻时的经历。因为他担心父亲是否参加南京大屠杀,所以一直不敢去调查当时的记录。但最终他还是下定决心去调查,确认父亲入伍没有参加南京大屠杀,悬着的心才放下来。但他对父亲参加过侵华战争依然感到不安和愧疚。他和妻子决定不生育子女,因为害怕把杀戮的基因传递到下一代。他在书中写道:“我们只是普通的水滴,最终汇入海洋,但是仍要铭记历史。”
  日本《每日新闻》2020年7月11日刊载的村上春树专访中谈到《弃猫》,他说:“说实话,我不是很想写我家人的事,但这个属于‘不得不写’的东西,所以我拼了命把它写了出来。这是作为写作之人的一个职责。”
  封面新闻记者张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