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泡村属于东北虎豹国家公园的缓冲区。

▲丹顶鹤最爱吃鲜活的小鱼。

◀李有德（左）走村串户向村民们宣传保护野生动物的知识。

◀村民去捞鱼喂丹顶鹤。

▲获得救助的丹顶鹤。

　　

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 杨霁月 李佳雨 刘雨薇 梁家旗 田雪皎　吉林珲春报道

　　六道泡村，在村民口中叫“万鸟村”，属于东北虎豹国家公园的缓冲区，这里有珲春敬信湿地，每年都有数以百万计的候鸟迁徙时在这里停歇，也是其他野生动物栖息的家园。
　　“小白不要紧张，他们是来帮你的。你要听话，和他们走，我会去看你的。”1月11日晚，吉林省珲春市敬信镇六道泡村，李有德对一只叫“小白”的丹顶鹤说着告别的话，然后目送它被几个东北壮汉合力送上运输车。
　　李有德是六道泡村第一书记，这只叫“小白”的丹顶鹤不知是生病还是掉队，独自留在了村子里，村民已经喂养它十几天。现在，在吉林省林草局、吉林省野生动物救护繁育中心与珲春市林草局的帮助下，这只亚成年丹顶鹤将坐车5小时，前往吉林省野生动物救护繁育中心。
　　被动物保护人员紧紧抱住的丹顶鹤，显得有些焦躁。李有德看着挣扎的它，有些心疼，“它好像知道要走似的，从来没扇过翅膀，但那天冲着我一边扇翅膀一边叫。”在丹顶鹤走之前，李有德担心它路上挨饿，给它喂了一些小鱼，又轻轻摸摸它修长的颈脖，以示安慰。虽然对丹顶鹤有些不舍，但他知道，只有去到野生动物保护中心，“小白”才能得到更加专业的照顾。

“仙鹤”来访
村民忙前忙后细心照料

　　2021年12月末，北纬43度的六道泡村已进入深冬，最低气温达到零下十几摄氏度，田地上只有收割玉米秸秆后留下的残桩，还覆盖着10厘米厚的冰雪，湖面也已结冰。丹顶鹤群已离开这个村一个多月了，然而清晨一声鹤唳，打破了这个村庄的宁静。
　　村民张明富最早发现这只“来访”的丹顶鹤，“它当时在院子中的草堆里趴着，看起来状态很不好。”第一次亲眼见到丹顶鹤的张明富又惊又喜，“见了‘仙鹤’能不开心吗？我们都说这寓意着六道泡村今年要发财。”但是他也感到奇怪，为什么这时候突然来了一只“仙鹤”？它是不是受伤了？又该如何保护它？
　　张明富立刻打电话通知了村第一书记李有德、地方动物保护中心等组织。第二天，有专家闻声而来，在丹顶鹤“安家”的附近装上红外相机。谁也不明白它为什么会突然来访，或许是受伤了，或许是迁徙时因体力不支而掉队了。“专家当时说要先观察几天，再研判怎么去保护处理。”张明富介绍，在照料丹顶鹤的日子里，几乎每天早晚他都会去河边看看它，既怕它冻着，也怕它饿着。

排班照料
村民去湖面凿冰捞鱼喂它

　　六道泡村有49户人家，很快，丹顶鹤到来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村庄。许多年前，村民曾集体营救保护过一只白鹿，这一次，颇有经验的村民们主动制定了排班表，每天早上8点和下午2点，值班的人要准时为丹顶鹤准备好食物。“不准时喂它的话，到时候它可能会叨你，就像嫌弃你来晚了。”李有德说。
　　“最早院里有老百姓打剩的苞米，我们捡小苞米粒喂它。”李有德说，后来大家伙儿琢磨着丹顶鹤爱吃鱼，又自发到镇上为它买冻鱼干。吃上冻鱼干的丹顶鹤，自此就有些“嫌弃”苞米粒了。
　　早上7点过，李有德会和值班的村民带着冰铲与麻袋，一起去湖面上凿冰捞鱼。“别说冻鱼干了，就是捞上的鱼有些死了它都不吃，就得吃活的、新鲜的。”李有德谈起这位“小祖宗”，无奈之中流露出疼爱，“它可爱吃小活鱼了，止不住嘴吃，就跟嗑瓜子似的。”
　　这只丹顶鹤成为了六道泡村家喻户晓的明星，大家会专程来看望它。敬信边境派出所副所长杨柏松介绍，初来乍到的丹顶鹤有些胆怯，与人的距离基本保持10米远，“现在渐渐熟络了，最近的时候可能只有1米距离。”经过几天的细心照料，丹顶鹤的精气神明显比刚来的时候好了许多，“同时我们也很担心，如果它习惯了人类的喂养，失去野性怎么办？”杨柏松说。

环境变好
“万鸟村”是动物休憩家园

　　六道泡村，在村民口中叫“万鸟村”，属于东北虎豹国家公园的缓冲区，这里有珲春敬信湿地，每年都有数以百万计的候鸟迁徙时在这里停歇，包括丹顶鹤、白枕鹤、白头鹤、鸿雁、白额雁等。
　　李有德介绍，这里能成为鸟类迁徙的“中转地”与环境变好有关。30年前，龙山湖水库建立，蓄水后村民们渐渐开始种植水稻，秋季收割时，有些稻子洒落在地面，成了候鸟的食物。“咱们看见的是鸟增多了，但实际上其他野生动物也增多了。”李有德向湿地中比人还高一截的芦苇丛望去，感叹道：“东北虎、东北豹、狍子、麝、野猪……湿地可供给的食物多了，也就意味着它的承载量提高了，整个生物链就会逐渐完整。”
　　开村民大会、播放广播、走家串户宣传讲解，李有德总会抓住一切机会向村民们宣传保护野生动物的知识。“别看咱们村村民平均年龄60岁，保护野生动物的意识比谁都强。”李有德说，他一直琢磨着如何将绿水青山变成“金山银山”，盘算着打造一个研学基地，既让孩子们在这里认识野生动物，提高生态保护意识，又能为当地百姓创收。
　　丹顶鹤被救走一周了，李有德现在每天开车路过它曾待过的地方，也会多看一眼，“看完才反应过来，哦，小白已经被救走了。”送走它，每位村民都与李有德一样流露出不舍，但每个人都知道，它继续留在这里是过不了冬天的。“这次面对活生生的野生动物，大家学会了怎么去照料它，也知道了不可以过多接触野生动物，防止它们有依赖人的习惯。”李有德相信，通过全村参与丹顶鹤救助事件，村民们会更加注重保护野生动物与生态环境。